工作机会和居住成本的空间失衡,让职住分离成为大城市青年群体中普遍存在的生活模式。一份权威报告显示,去年,全国承受60分钟以上极端通勤的人口超1400万,32个城市的极端通勤比重在增加。其中,青年群体有近600万,占比超过40%。
29日,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城市交通基础设施监测与治理实验室、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、百度地图联合发布《2022年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测报告》。根据全国44个轨道运行城市中2.15亿市区居住人口和1.05亿市区就业人口在去年9-11月间的大数据职住和通勤样本,报告从通勤时间、通勤空间、通勤交通三个方面9项指标,呈现中国主要城市的最新通勤画像。
报告称,5公里内通勤是“幸福通勤”的最大阈值,其比重反映城市就近职住人口占比。在去年监测城市中,仅51%通勤人口可享受“幸福通勤”,41个城市出现通勤幸福度下降;而超过60分钟则被划定为极端通勤,其背后反映城市职住空间的分离。在42个年度可对比城市中,超七成城市极端通勤比重增加,北京60分钟以上通勤比重最大,首次达到30%。
郑州是通勤空间半径和平均通勤距离年度增幅最显著的城市,但该城市极端通勤比例连续3年减少。除郑州外,极端通勤持续改善的城市仅4个,分别为深圳、南京、杭州、厦门。
北京逾600万人承受极端通勤
北京的“打工族”每天正在经历全国最漫长的通勤之路。
报告显示,2021年,北上广深平均通勤距离9.4公里,同比增幅显著,达0.4公里。其中,北京平均通勤距离11.3公里,同比增加0.2公里,是全国通勤距离最长的城市。
单程通勤距离最长的背后,和城市空间辐射范围广、北京职住分离度高和通勤交通效率低等因素不无关系。
根据报告,2021年,北京通勤空间尺度最大,半径达41公里,较超大城市(北上广深)的通勤半径均值长3公里;职住分离情况也最堪忧。2021年,北京职住分离度达6.6公里,接近深圳的3倍,也远超过超大城市的平均职住分离度(4.2公里)。
所谓职住分离度,即指从居住地到最近就业场所的距离,是理论上能够实现的最小通勤距离,用于衡量城市职住空间供给的匹配。
事实上,“同城通勤近7公里”已和一些跨城通勤的距离相当。
根据北京通州区规划,预计于2024年建成厂通路,是北京城市副中心与河北北三县协同发展的重要交通基础设施,建成后可将从河北大厂和背景城市副中心跨城通勤的距离缩短到4公里。
另据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发布的《2021长三角城市跨城通勤年度报告》,花桥流入上海市域的通勤规模最大。居住在花桥的通勤者在上海郊区的工作地主要在嘉定区和青浦区,其中在苏沪边界的安亭镇是主要的热点地区,平均直线通勤距离为8.31km。
地面公交网的不完备和城域轨道覆盖通勤比例低,进一步加剧了北京的通勤压力。
报告显示,北京的45分钟公交覆盖通勤人口比例仅为3成,而另一超大城市深圳则接近6成;当年,北京轨道长度达855公里,但800米轨道覆盖通勤比例仅2成。
“评价轨道交通建设质量,关键看对通勤客流的覆盖。轨道规模比较大的城市,新增线路多为外围延伸线,降低了轨道覆盖通勤的效益。” 报告撰写者之一、中规院交通研究分院数据应用与创新中心主任付凌峰告诉第一财经。
多重因素之下,2021年,北京30%通勤者单程超过60分钟,极端通勤人口占比较上一年增加3%。无论是从绝对值还是增量和增速来看,北京极端通勤程度都居于全国之最。
图片来源:《2022年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测报告》
根据《北京市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》显示,截至2021年末,北京市常住人口2188.6万人。
由此推算,北京上一年新增极端通勤人口规模近66万。当年极端通勤人口数逾600万人。
在极端通勤人口比例增加的同时,北京“幸福通勤”的人口比例则在下降。2021年,北京45分钟通勤比重55%,为主要城市中最低,同比下降2个百分点。
除北京外,报告称,广州的通勤变化趋势也堪忧。“广州45分钟通勤比重3年下降6个百分点,从75%下降至69%,超大城市中降幅最显著。”
但另外两个超大城市——深圳和上海通勤变化则呈向好趋势。
深圳保持城市通勤的“优等生”,极端通勤比例仅12%,低于城市规模更小的特大城市平均水平;上海通勤稳步改善,2020年上海极端通勤人口减量最大,减少超150万人,2019~2021年,上海单程平均通勤时耗从42分钟减少到40分钟。
青年人通勤:近80%青年45分钟以内通勤可达
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今年4月发布的一部白皮书中,首次公布中国青年常住人口城镇化率。数据显示,2020年青年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71.1%,比十年前增加15.3个百分点,高于整体常住人口城镇化率7.2个百分点。
6月,全国首批“青年发展型”城市试点名单公布。全国试点城市(含直辖市的市辖区)有45个,包括一线城市,成都、杭州、长沙、海口等省会城市以及东莞等热点三四线城市。
报告称,在城市通勤人口中,35岁以下的青年“打工人”的通勤更需要关注。
报告显示,在北、上、广、深、成、杭6个受到青年关注的城市,近80%的青年就业集中在15公里以内的城市就业中心,但受到居住成本与社区环境影响,65%的青年人群居住在城市中心15公里以外。
图片来源:《2022年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测报告》
其中,近30%青年选择居住在城市中心15-20公里圈层处,接近北京五环、上海外环、深圳绕城高速,这一圈层青年居住比重高于城市平均水平2-3个百分点。
“职”与“住”的空间分离,让极端通勤成为青年群体中普遍存在的现象。
报告显示,在44个主要城市1400万极端通勤人口中,有近600万青年人群。其中,北京26%青年人群单程通勤超过60分钟,上海13%、广州10% 、成都10%,通勤状况较好的深圳、杭州也有近10%青年承受着极端通勤。
“但值得注意的是,为了留出更多时间给生活和工作,青年群体优化通勤的主动性也更高。事实上,城市中心15公里圈层、轨道依赖轨道,都是青年平衡通勤与居住成本的选择。” 付凌峰称。
根据报告,在上述6个城市中,近80%青年45分钟以内通勤可达。即便是全国通勤时耗最长、极端通勤占比最大(30%)的北京,也有近60%的青年45分钟通勤可达,高于城市平均水平4个百分点。
图片来源:《2022年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测报告》
为了让大城市发展对青年人更友好,报告建议,加快建设并推进完善保障性租赁住房体系,以减轻青年人和新市民“潮汐通勤”时耗。
报告以北京为典型举例称,邻近就业中心是青年对于居住的本源需求。20%长租公寓,能够提供10公里核心圈层内的住房保障供给,近40%集中在10-15公里(四环五环之间),与城市人口分布特别是青年人群居住空间分布高度契合。
“但受限与新增土地供给和保障对象以中低收入家庭为重点,北京近70%公租房、超过80%共有产权房主体分布也在15公里(五环)以外,8%的公租房、10%共有产权房位于城市中心40公里以外圈层,超出了城市通勤尺度的边界。”报告称。